(1) 十八年,对人生来说意味着太多,青葱少年变成了年过三旬眼神黯淡的大叔,数不尽的欢歌与泪水,道不明的惆怅与离伤。 1994年,一个躲在中学沙土操场角落偷偷练习颠球的少年身上已披着一件蓝底白纹,领口下方有隐约巍峨雪山背景的球衣,那是当时lazio独特且奇怪的第三队服。“我喜欢那只鹰的样子,还有那像天空一样高远的蓝色······L.A.Z.I.O这几个字母,似乎在梦里见过。” 那时的少年并不知道lazio是意大利一个大区的名字,更加难以记住类似西格诺里、马切吉亚尼这样绕口而又复杂的外国名字,但他固执地从一堆红黑、蓝黑、黑白间条服里选出了这一件。因为那个队徽,因为不久前的一场比赛,佩戴这个徽章的那支天蓝色队伍以八比二击败了另外一支深紫色名叫佛罗伦萨的球队。 有时候我们匆匆一瞥见到某个女孩,也许她并不漂亮,甚至谈不上独特,但在那个瞬间,青春飘扬的马尾,明媚灿烂的笑颜,仿佛一道闪电直劈进心底,将那刻的形象深深烙印。即使很多年后,我们以为自己已经遗忘了,却会于某个早醒的清晨,在床头香烟的迷雾中清晰无比地重现,昨夜暮色中的一抹天蓝。 万千人群中,我仍能一眼便找出你在那里!凝视着你,我的心之初属,安宁喜悦,躁动激昂。即使我始终无缘接近于你,咫尺之隔,天涯相望,但我曾于梦中轻抚你的发梢,在你耳畔低语我的爱慕。 (2) 年轻的心中从未想过索取任何回报,六年过去,世间无数王者登基,无数巨星退隐。二零零零年,那一天中国西南部的某个边陲小城已进入混沌黑暗的平静深夜,遥远的意大利雷纳多·库里球场正承受瓢泼大雨的洗涤,可爱的光头裁判踌躇良久,终于吹响终场哨音,佩鲁贾球员双手捡起泥水中的皮球,高举过顶,欢呼着冲进人群。 那一刻罗马城万众鼎沸,那一刻独守在电视机前的我强拧出一丝笑容,心下却如滚水翻腾。拉开窗帘,月色如皎白匹练,却忽然莫名地想起那束马尾的主人此刻身在何方,时光从未动摇我心中的眷恋,可有偷偷解开了她扎紧的发带。 那时少年,已从北方的大学归家,蓝色球衣洗净,藏于箱底,不舍得轻易触碰。霜寒洗涤青涩,成长的路途中渐渐学会别将心绪放在面容,但轻风拂过,眼角竟有凉意,不知喜,不知悲。 |